年幼時住在窮鄉僻壤的破舊「土角厝」,斑駁牆壁像發炎產生裂縫,厝頂的幾片屋瓦損壞、剝落彷彿脫落的舊皮,「土角厝」的後面是「灶下」,用磚造的爐灶,上頭接一支煙囪延伸出屋頂,仰望著天空。每當燒飯做菜時,爐灶總是炊煙裊裊升起,那是我記憶中最美麗的畫面。
「灶下」美食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擺放圓桌上的那盤方形蘿蔔糕。那表面金黃、邊緣微焦的視覺畫面卻有著野獸派畫作強烈的視覺衝擊。外酥的蘿蔔糕,「咔嚓」咬下,熱氣從白嫩的蘿蔔糕內竄出,那是一種淡淡的蘿蔔原味、是一種屋內磚瓦的馨香,也是家鄉泥土的芬芳,更是奶奶滿滿的美意與更多說不出的愛。
十五年前的年節回老家,是我們最後一次探望她老人家。距離古厝老家數十公尺巷子口,綠郵筒、紅郵筒相依佇立,不棄不離像極了一對恩愛的銀色夫妻。我們沿著巷子,穿過荒漫的草叢,來到古厝的埕,而奶奶煎好的蘿蔔糕香味,早已鋪滿空氣迎接我們,因為她知道那是我們從小到大最愛的一道美食。
如今奶奶已離開多年,而「土角厝」也早已不復見,魂牽夢縈的味道再也嚐不到。在異鄉生活的這些年,每當想起故鄉的一磚一瓦,總會不自覺連結上那道沾著醬油和蒜末佐醬、外酥內嫩蘿蔔糕的熟悉畫面,在此衷心推薦給全球人士這道國寶級的台灣味,對我而言它不僅是人間的美味,更是一份對家的深深眷戀。
四方的蘿蔔糕
滋滋作響的聲音鼓動著味蕾
淡淡蘿蔔糕香氣慢慢釋放
金黃、邊緣微焦的蘿蔔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