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脯蛋可說是台灣家中飯桌上的經典,我們家也不例外,時不時就會看到這位常客,因此「菜脯蛋」這菜色對我來說已經是家的印記,也是台灣特有的味道。
小時候的我,是標準的跟屁蟲兼愛吃鬼,每次放學回家,嘴饞地囔著要吃點甚麼填肚子,被我煩到受不了的阿婆緩緩起身,跟在她搖擺的屁股後面,一步步踏下石階後,進入位於後院的廚房,那是個由磚頭所建構的爐灶,原本的朱紅因為時間而抹了層灰,下頭火柴熊熊燃燒,上頭大鍋就會冒出冉冉白煙,阿婆從罐中取出蘿蔔乾,放入水中吸飽水分,而後取出壓乾,加入已經打好的蛋液中,代替蔥花的是頂樓上種植的九層塔,我特別喜歡九層塔的味道,那是一種令人安心、能在嘴中停留許久的香氣,切碎後一同倒進有菜脯的蛋汁中,阿婆看著我目不轉睛的雙眼,遞予一雙筷子,並交給我重大的任務──攪拌,興奮地拿起鐵盆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給它轉起來,阿婆一邊叨唸:「小心點,蛋都要跑出來了。」一邊將油下鍋,看準時機接過我手中的碗,啪地一聲,蛋汁外圍很快形成游泳圈,再拿筷子往中間攪和至熟,一盤香味四溢又軟綿綿的菜脯蛋就出現在面前,但不到幾秒鐘就又消失不見,全部進到飢腸轆轆的肚中!
阿婆前往極樂旅遊後,就再也嚐不到這熟悉的味道,在日本留學中,總是嘗試重溫這道家常料理,在那間外國人限定的宿舍裡,分享給各國的室友,紛紛讚嘆不已,拿起叉子分切,同當年的我幸福地吃著,對他們來說這是台灣的味道,對我來說則是想家的味道。